**第1章:祠堂私会被撞破**
光绪二十六年秋,水生攥着玉荷绣的鸳鸯帕子蹲在祠堂窗下。月光像把生锈的刀,割开窗纸漏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。祠堂里供着的五百个祖宗牌位在黑夜里排成铜钱阵,他听见玉荷跪在蒲团上哭——她爹刚用黄铜烟杆敲着她太阳穴骂:“米铺千金配佃农?除非我陈家的米全烂在仓里!”
水生指甲抠进砖缝,去年今日玉荷及笄礼,他躲在送米车底混进陈府后院。她掰了半块枣泥糕递出雕花窗:“吃呀,甜得很。”糕屑沾在她水红袖口,他不敢接,只盯着那点碎屑看,像看雪地里溅开的血。
突然西厢房爆出摔碗声,陈老爷的咆哮震得牌位簌簌抖:“张家来下聘了!二百两雪花银买你当填房!”玉荷的呜咽被掐断在喉咙里,水生听见布帛撕裂的脆响,像他们偷埋在河滩的定情信物——那对廉价银镯子被陈老爷当猪食槽垫脚石时,也发出过这种惨叫。
墙角窜出只瘦猫叼走供桌上的死老鼠。水生把鸳鸯帕塞回怀里,那对鸟儿绣得歪歪扭扭,玉荷扎破十根手指才绣成。现在帕子洇着祠堂潮气,沉甸甸压住他心口,像块裹尸布。
柴房门轴发出夜枭般的哀鸣,玉荷被两个粗使婆子拖出来扔在院心青石板上。月光照见她半边肿脸,嘴角凝着道黑血,衣襟裂开三寸口子,露出里头洗得发白的肚兜——那还是水生用扛大包赚的铜板扯的细棉布。
"不知廉耻的贱骨头!"陈老爷的千层底碾在她手指上,骨节发出嫩笋折断的脆响,"张家老爷就喜欢烈马,明日花轿来前,先让王婆给你开脸!"
水生蜷在祠堂阴影里,胃袋突然抽紧。开脸是妓院收拾姑娘的黑话,王婆那双手在镇上出名——前年李裁缝闺女逃婚,被她用绣花针扎聋了右耳。玉荷的呜咽像被踩住脖子的猫,她突然昂头嘶喊:"水生哥快跑啊!"
青石板上洇开水痕,不知是夜露还是失禁的尿。陈老爷的烟杆猛戳玉荷额角:"叫!再叫一声佃户试试!"镶铜的杆头带下块皮肉,血珠滚进她左眼,那只眼立刻成了血窟窿。
墙头突然掠过道黑影。护院张秃子举着火把吼:"逮住翻墙的!"犬吠撕破夜幕时,水生正卡在槐树杈上。他怀里鸳鸯帕子飘落,恰盖住玉荷淌血的左眼。火光照亮帕角歪扭的"水"字,像条垂死的鱼。
犬牙撕开水生裤管时,他正攥着半截槐树枝砸向张秃子的天灵盖。骨头碎裂声闷得像摔烂的冬瓜,温热的脑浆溅在陈府照壁上,画出一幅残缺的鸳鸯图。玉荷的尖叫卡在喉咙里——陈老爷的烟杆捅进她嘴中,铜锅烫得舌面滋滋作响。
"沉塘!今夜就沉!"陈老爷踩着玉荷的脊椎嘶吼。四个护院拖着水生脚踝在青石板上磨,血痕蜿若冥婚的红绸。水生右眼肿得只剩条缝,看见玉荷被捆成端午的肉粽,发间还簪着他去年河灯节偷折的野蔷薇。
祠堂门轰然洞开。王婆捧着拶指刑具立在月光下,十根檀木签子闪着油光:"张家老爷吩咐了,得验货。"玉荷的惨嚎被布团堵住,小指关节在刑具挤压下爆出脆响。水生突然暴起,半截断齿咬穿护院手腕,像条瘸狗扑向刑架。
"咔嚓!"陈老爷的紫檀拐杖砸在水生膝弯。他跪倒时看见玉荷吐出半截舌尖,血沫混着烟灰喷在鸳鸯帕上。王婆的银针正扎进她耳后,玉荷身体骤然僵直如砧板上的鱼。
后门突然传来唢呐声。张家的冥婚轿夫举着白灯笼鱼贯而入,纸钱雪片般落在玉荷抽搐的身体上。轿帘掀开,露出张老爷枯树皮似的脸——他怀里抱着前年难产而亡的独子牌位。
张老爷的寿鞋碾过水生的断腿,枯手攥起玉荷淌血的发髻:"吉时拜堂!"牌位上朱砂写的"张继宗"三字在月光下滴血般红。玉荷被拖向扎着白花的喜轿,断指在青石板上划出十道血痕。水生突然暴起,半截腿骨刺穿皮肉,他抓起王婆掉落的银针扎进张老爷眼窝。
"啊——!"惨叫声中,冥婚牌位摔成两半。玉荷趁机咬住护院耳朵,撕下块肉吐在纸钱堆里。混乱间她扑向水生,两人滚进祠堂供桌下。烛台倾倒,火舌瞬间舔上祖宗牌位,五百个木头名字在烈焰中蜷曲成炭。
陈老爷的咆哮淹没在爆裂声里:"沉塘!现在就沉!"护院抡起浸猪笼的竹篾罩下,水生把玉荷死死护在身下。篾条割进他背脊时,玉荷突然摸出怀中剪刀——正是她及笄礼裁衣的那把,狠狠扎进自己脖颈!
"不!!"水生的嚎叫震落房梁灰烬。血从玉荷颈窝喷涌,烫得他浑身战栗。她染血的唇贴着他耳畔呢喃:"爹收了...二百两...沉塘费..."剪刀哐当落地时,张老爷捂着眼窝嘶吼:"还没拜堂!把尸首塞轿子!"
火场浓烟中,护院掰开两人紧握的手。水生被铁链锁住脚踝拖向祠堂后的死水潭,最后看见玉荷的绣鞋卡在轿门处,鞋尖鸳鸯浸在血泊里,像两具交颈溺亡的尸首。
**第2章:浸猪笼的死亡威胁**
死水潭浮着绿毛,腐草缠住水生的脚链往下拽。护院把竹笼浸到潭心,笼眼塞满陈年棉絮——这是老规矩,要叫沉塘的喘不上气又死不透。陈老爷的烟杆戳着水生太阳穴:"张家赔的二百两,得用你骨头渣子还!"
月光照见潭边新立的石碑,刻着"贞烈张陈氏玉荷之墓"。碑下土堆鼓动着,水生突然听见细微的敲击声——是玉荷的银镯子!那夜被扔进猪槽前,他偷偷刻了并蒂莲。现在镯子正卡在碑座缝隙里,随敲击泛着血光。
"时辰到!"王婆的破锣嗓惊飞夜枭。竹笼压顶时,水生看见张秃子腐烂的脑浆漂近潭边,蛆虫正从眼窝往外钻。突然碑底传出闷咳,土堆裂开道缝,半只染血的绣鞋伸出来——玉荷的脚趾在抽搐!
"诈尸啦!"抬笼的护院手一抖。水生趁机咬住王婆手腕,硬生生撕下块皮肉。混乱间竹笼倾翻,他瘸着断腿扑向石碑,十指抠进泥土里。碑底渗出黑血,混着玉荷断续的呻吟:"...剪...剪刀...没扎透..."
张老爷的寿鞋却踩住水生手指:"正好!活埋配沉塘,黄泉夫妻房!"铁锹铲起湿泥砸向碑缝,玉荷的呜咽被泥块堵成呜咽。护院抡起浸透潭水的麻绳,把水生捆成待宰的猪。
麻绳陷进断骨时,水生尝到喉头的铁锈味。张老爷枯爪揪起他头发往石碑撞:"让你看!看这贱人怎么咽气!"碑底涌出的血泡突然爆开,半截剪刀尖刺破泥土——玉荷的指甲全翻在剪柄上,像十片剥落的鱼鳞。
"荷啊——!"水生的嘶吼惊飞秃鹫。他猛蹬断腿,白森森的胫骨刺穿皮肉,直直扎进张老爷小腿肚。趁老头子哀嚎倒地,水生滚到碑前用腿骨磨绳,腐臭的潭水浸透麻绳,血沫在月光下泛着油光。
王婆的银针却扎进玉荷探出的手腕:"阴魂不散!"针尖淬着蟾酥,玉荷的挣扎立刻软成垂死蛇。陈老爷的烟杆捅进碑缝乱戳:"二百两!我的二百两啊!"杆头带出颗带血的门牙,正是玉荷及笄那年磕掉的。
突然潭心竹笼浮起诡异水泡。张秃子泡胀的尸体卡在笼眼,腐烂的嘴竟一张一合:"沉...塘..."护院们吓得跪地磕头。水生趁机扯断麻绳,十指插进坟堆疯狂刨土。指甲掀翻的瞬间,他触到玉荷冰冷的脸——剪刀还嵌在锁骨间,伤口泡着泥浆。
"快...走..."玉荷的嘴型在血沫中蠕动。张老爷却举着火把逼近:"烧!连人带碑烧干净!"火油泼向坟茔时,水生撕下裤管塞住玉荷颈间伤口。火苗窜上石碑刻字,将"贞烈"二字烧成焦炭。
坟堆突然塌陷。玉荷裹着血泥滚进水潭,绿毛瞬间吞没她半边身子。水生纵身扑救,却见王婆的针筒对准潭面——三根淬毒银针破空射来!
银针扎进玉荷肩胛时,潭水突然翻涌如沸。张秃子泡胀的尸身直立而起,腐烂的指骨抓住王婆脚踝。"报应...来..."浮尸喉管里挤出咕噜声,王婆尖叫着栽进绿毛潭,蟾酥针筒反扎进自己脖颈。
水生趁机拖起玉荷撞向石碑。墓碑轰然倾倒,露出底下湿泥裹着的薄棺——竟是张少爷的阴婚棺!陈老爷的火把引燃棺内棉絮,火光中惊见玉荷的鸳鸯肚兜垫在骷髅头下,沾着暗红经血。
"我的儿啊!"张老爷扑向火棺,寿衣下摆燎着火苗。水生撕开玉荷肩头衣裳,乌黑的针眼已蔓延出蛛网血丝。他俯身用牙咬住针尾,腐臭毒血喷进喉咙,舌尖立刻麻如蚁噬。
玉荷突然睁眼,染血的指甲抠进水生断腿:"碑...碑底..."水生摸向倒塌的碑座,土里埋着半块枣泥糕——去年及笄礼她省下的那半块,早霉变成青绿色的尸斑模样。玉荷哆嗦着塞进嘴里:"甜...甜吧?"霉斑在她齿间化成血沫。
潭心突然浮起竹笼。张秃子的腐尸卡在笼中,双手高举着冥婚聘书:"吉时...到..."陈老爷的烟杆猛砸棺沿:"沉笼!双人笼!"护院抬起特制猪笼,笼眼缠满浸过狗血的麻绳。
火光映照下,玉荷突然抓住水生手掌按向自己颈间剪刀:"拔出来..."她咧开染血的嘴笑,"这次...扎深些..."水生颤抖的手指握住剪柄,黏滑的血肉裹着铁器,像从冻土里拔出带血的根。
剪刀拔出喉管的瞬间,玉荷的颈动脉像开闸的洪水喷涌。滚烫的血浆浇在水生脸上,烫得他眼珠发白。陈老爷的烟杆趁机砸向他手腕:"贱种!还想殉情?"断骨刺破皮肉时,玉荷突然暴起,剪刀狠狠扎进陈老爷左眼!
"我的米!我的二百两啊!"陈老爷捂着眼窝惨叫,水晶镜片混着玻璃体滑落。张老爷的寿鞋却踩住玉荷手腕:"浸笼!"特制猪笼轰然罩下,竹篾割进两人皮肉,将这对血人锁成连体胎的姿势。
潭心突然浮起张秃子的腐尸,双手托着燃烧的冥婚聘书。火光照亮聘礼单上刺目的一行:"收陈氏玉荷残躯,抵债银一百两"。玉荷嘶声大笑,血沫喷在笼条上:"爹...卖得...便宜..."水生用额头抵住她伤口,腐臭的潭水漫进猪笼。
"吉时到——!"王婆的破锣在岸上自鸣。张老爷亲手按下猪笼,绿毛水吞没玉荷头顶时,水生咬开自己手腕血管塞进她嘴里。铁锈味的血涌进她喉管,玉荷濒死的瞳孔突然放大——潭底沉着那对被当猪槽垫脚石的银镯子!
张秃子的腐尸突然抓住笼绳。泡烂的嘴贴着水生耳朵低语:"沉...到底...有路..."猪笼猛地坠向潭底黑暗。玉荷染血的指甲抠进水生腕骨,两人在笼中翻腾,伤口与伤口黏合成血痂。氧气耗尽时,水生看见潭底微光——竟是祠堂烧垮的房梁架出的气穴!
陈老爷的咆哮从水面传来:"压石板!封潭!"千斤石碑轰然入水。玉荷突然抽出簪发的野蔷薇刺——去年河灯节的信物,狠狠扎向笼锁。锈蚀的铜锁崩裂时,石碑阴影已笼罩头顶。
野蔷薇刺在石碑阴影下折断。玉荷将半截花茎刺进自己伤口,剧痛激得她抓住水生断腿,鱼般窜向气穴。千斤石碑擦过水生脊背,砸碎猪笼的竹骨。陈老爷的咆哮化作水面模糊的涟漪:"填潭!灌铁水!"
腐尸张秃子突然卡住石碑。白骨手指插进碑底裂缝,硬生生撑出半尺空隙。玉荷的肚兜带子缠住水生的腰,两人在尸骸堆里潜行。潭底沉银镯处裂着地缝,暗流卷着玉荷的断发涌进——竟是通往外河的阴沟!
水生呛着腥臭污水,摸到玉荷颈间翻卷的皮肉。剪刀伤口泡得发白,乌黑的毒血丝在锁骨蔓延。他突然含住伤口狠吸,毒血混着腐肉吐在张秃子的头骨上。骷髅眼眶里突然游出青蛇,直扑张老爷垂在水面的寿鞋。
"噗通!"重物落水声震得暗流激荡。水面传来张老爷的惨嚎:"蛇!我的..."嚎叫戛然而止,血雾如墨汁在头顶晕开。玉荷掰开锈蚀的阴沟栅栏,游出时看见陈老爷举着火把的倒影——他正把烟杆捅进张老爷咽气的喉咙:"二百两...还是我的..."
月光劈开水面照见出口。玉荷浮出河面时,水生攥着那对银镯沉向河底淤泥。她反身下潜,发狠咬住他脚踝拖向岸滩。芦苇丛里,陈老爷的吼声随火把逼近:"搜!尸体值二十两!"
玉荷把银镯塞进自己颈间伤口,冰凉的金属贴着动脉。她抓把淤泥抹在水生脸上,将两人埋进发臭的蚌壳堆。脚步声近在咫尺时,她吻住水生溃烂的唇,把最后的气息渡给他。火把掠过头顶的刹那,陈老爷的烟杆戳进她耳畔淤泥:"晦气!去下游捞!"
死寂中,玉荷摸到水生怀里硬物——霉变的枣泥糕。她抠下发绿的部分塞进他齿关:"咽下去...活..."月光照见河面漂来张老爷的寿鞋,鞋帮上缠着王婆的毒针筒。下游突然爆出护院的惊呼:"石碑裂了!张秃子在碑上写字!"
血红的"债"字正从潭底浮上碑面,水草缠成森森的一撇一捺。玉荷拖着水生爬向芦苇深处时,听见陈老爷崩溃的嚎哭——那声音像被勒住脖子的猪,在二百两白银的坟场上空盘旋。
**第3章:女主被迫配冥婚**
芦苇荡的晨雾裹着血腥气。玉荷撕下残破的裙裾捆扎水生溃烂的腿骨,蛆虫正从腐肉里钻出。她颈间的银镯嵌在剪刀伤口中,随呼吸摩擦着气管,每次吞咽都带出带铁锈味的血沫。水生吐出霉变的枣泥糕渣,抓住她脚踝嘶语:"镯子...当药..."
玉荷把最后半块毒饼塞进他嘴里——那是从王婆尸体摸来的蟾酥饼,能麻痹剧痛。蹒跚到镇口时,城墙上新贴的海捕文书墨迹未干:"擒获陈府逃奴,赏银二十两"。画影图形里,水生断腿的细节精确到骨茬走向,玉荷颈间伤口甚至画着银镯反光。
"当啷——"玉荷将染血的银镯砸进当铺窗口。朝奉的镊子拨弄镯上并蒂莲:"死人的东西?"玉荷喉头发出风箱般的嗬嗬声,伤口随声带振动喷出血星。朝奉突然瞪大眼——镯内刻着"张记银楼"的徽记!
药包砸出窗口时,护院的铁钩已刺穿玉荷锁骨。陈老爷的烟杆从阴影里伸出,铜锅烫在她翻卷的伤口上:"张家要全尸配冥婚,你倒自己送上门!"玉荷咬碎毒饼咽下,蟾酥的麻痹感漫过喉管时,她看见水生正拖着断腿爬向当铺后巷的狗洞。
"爹..."玉荷突然绽出怪笑,血沫喷在陈老爷脸上,"张家少爷...托梦说..."她故意停顿,待陈老爷凑近时猛啐出口中毒血,"嫌你女儿...烂了...要换新娘..."
铁钩扯下她肩头皮肉时,玉荷死死盯着狗洞方向。当铺伙计正将二十两赏银递给护院,水生蜷在腐臭的垃圾堆里,手里攥着刚换来的金疮药。巷口突然响起破锣嗓——本该淹死在潭里的王婆,正举着淬毒针筒步步逼近!
王婆针筒的寒光刺破垃圾堆的腐臭。水生的断腿卡在破陶罐里,蟾酥的麻痹感让指尖如坠冰窟。他抓起金疮药粉撒向逼近的鬼影:"你早该烂在潭底!"药粉混着石灰迷住王婆左眼,那眼眶竟爬出条水蛭——原来绿毛潭泡胀的是她双胞胎姊姊!
"替姊索命..."王婆独眼充血,毒针擦过水生耳际扎进野狗尸体。狗尸瞬间抽搐着站起,露着白骨的后腿猛蹬他胸口。水生攥紧半块瓦片割向狗喉,黑血喷涌时当铺后院突然爆出惨叫——玉荷的铁钩扯脱了陈老爷半片耳朵!
"贱人!"陈老爷的烟杆捅进玉荷伤口搅动,银镯在血肉中咔咔作响。护院趁机用浸盐麻绳捆她手腕,绳结正是冥婚特有的"同心结"。玉荷突然咬断舌尖,血箭射中当铺匾额"童叟无欺"的"欺"字。陈老爷暴怒:"缝上她的嘴!王婆!"
垃圾堆旁,王婆的针筒抵住水生太阳穴。千钧一发时,那只中毒的野狗竟扑向王婆脖颈!水生趁机滚进臭水沟,听见当铺里玉荷的呜咽变成闷哼——王婆的穿骨针正缝着她嘴唇,血线在嘴角绽开两朵红梅。
"吉时到!"张府管家突然闯入,捧着盖红绸的牌位。红绸滑落瞬间,全场死寂——牌位竟刻着"先考张守财之位"!陈老爷的烟杆哐当落地:"亲家公?!"管家冷笑:"老爷昨夜被蛇咬死,少爷缺个娘伺候。"
玉荷的独眼突然瞪圆。她看见管家腰间晃着那对银镯——当铺朝奉的头颅正挂在镯心上,舌头被剪成冥婚铜钱状!趁乱她踹翻火盆,火舌卷向张管家的裤脚。陈老爷却举起铁钩:"配给老子吧!双份聘礼!"
水生从水沟爬出时,正见玉荷被塞进糊纸人的白轿。轿帘落下前,她染血的唇无声开合。水生瞳孔骤缩——那是十年前饥荒时,玉荷教他的唇语:"枣泥糕...下毒..."
轿底突然掉落霉绿的糕屑,沿路撒向张府。王婆的毒针筒在混乱中被踢进水沟,筒底"陈记药铺"的徽记在月光下泛着青光。
白轿颠簸中,玉荷舌尖抵着缝唇的麻线。血腥味混着蟾酥的涩,她摸到轿底暗格里的霉糕——正是陈老爷去年中秋克扣佃户的口粮!轿帘缝隙间,张府灵堂的白灯笼晃成惨绿鬼火。
水生爬过毒糕屑铺成的路,蛆虫正啃食路边的野狗尸。陈记药铺后墙突然洞开,朝奉的无头尸吊在房梁上,脚尖指向药柜最底层的"砒霜"罐。罐底压着张当票:玉荷娘临终当的翡翠耳坠,赎期正是张家少爷暴毙那日!
灵堂里,陈老爷的烟杆撬开张老爷棺材:"亲家公,再帮个忙..."棺内突然坐起腐尸!张老爷泡烂的手抓住他衣襟,喉咙里钻出青蛇:"聘礼...双倍..."陈老爷惨叫后退,撞翻长明灯。火舌卷向玉荷的轿帘,瞬间烧断她嘴上的麻线。
"啊——!"玉荷的嘶吼震落房梁灰。她吐出半截断舌砸在牌位前,染血的银镯从伤口滑出。张管家突然跪地颤抖——镯内"张记银楼"的徽记在血泊中化成蜈蚣,直扑他眼球!
药铺里,水生打碎砒霜罐。粉尘中浮现玉荷娘的遗书:"陈老狗毒杀张少爷,栽赃佃户..."字迹被血手印盖住,印痕正是陈老爷的断指!王婆的毒针突然穿透门板:"姊姊替你顶了沉塘罪..."
水生滚向柜台时撞翻药秤,秤砣砸开地砖。地下竟埋着七具女尸!每具心口都插着野蔷薇刺,尸身围成的圆圈中央,玉荷当年被克扣的及笄礼红绸已霉成裹尸布。王婆的独眼滴下血泪:"都是...冥婚新娘..."
灵堂突传爆炸声。张老爷的棺材迸裂,百条青蛇涌向玉荷。她抓起燃烧的轿杆捅进棺内,火焰中惊见自己的鸳鸯肚兜——正裹着张家少爷的骷髅!肚兜血迹斑斑处,绣着陈老爷的烟杆图样。
"爹...你卖我...两次?"玉荷的质问混着血沫。陈老爷的铁钩却勾住她琵琶骨:"第一次卖活人,第二次卖死人,这次..."蛇群突然缠住他脚踝拖向棺材,张老爷的腐尸咧开嘴:"第三次...卖你自己..."
水生从尸坑抓起把砒霜。王婆的针尖离他眼球半寸时,药铺外响起玉荷穿透夜幕的尖啸——那不成调的嘶吼,正是十年前娘亲被勒死前的诅咒!
砒霜粉末在月光下泛着青芒。水生迎着王婆的毒针扑去,粉尘灌进她独眼:"替七位新娘偿命!"王婆的惨叫卡在喉间,脸皮如蜡油般融化,露出森森颅骨——那骨缝里竟嵌着玉荷娘的翡翠耳坠!
灵堂内,蛇群缠紧陈老爷的喉管。玉荷的铁钩扎进亲爹眼眶:"为什么杀张少爷?"陈老爷的烟杆突然裂开,掉出半块霉斑玉佩——正是张少爷的满月礼!"他撞见...我往赈灾粮掺砒霜..."腐尸张老爷的手猛地插进他胸膛,掏出心脏塞进牌位龛:"聘礼...收讫..."
水生踹开王婆骷髅奔出药铺。七具女尸突然坐起,野蔷薇刺在她们心口绽放成血花。尸群手捧霉变红绸铺路,直指张府。玉荷在蛇窟中看见惊人一幕:自己的肚兜针脚里,绣着娘亲留下的砒霜配方!
"荷啊——!"水生的嚎叫撞开灵堂门。玉荷正用嘴撕开肚兜夹层,毒粉混着经血洒向蛇群。青蛇在血雾中翻腾,陈老爷趁机掰断棺木暗刺,扎穿玉荷脚掌:"毒妇!随爹下地狱!"
突然牌位龛爆裂。张少爷的骷髅弹射而出,颌骨咬住陈老爷的断指。玉荷染血的手伸向水生:"镯...合..."水生抛出当铺寻回的银镯,镯环在空中旋成满月,精准套进玉荷颈间伤口!
磁石相吸的咔嗒声震彻灵堂。双镯合璧瞬间,七位新娘的尸身破土而出,腐手撕开张管家的寿衣——他后背赫然烙着"陈记"徽记!玉荷的断指抠进烙印:"原来你是我爹的..."
"私生子!"陈老爷的嘶吼与棺中腐尸的哀鸣重叠。张管家突然抢过毒针筒扎进陈老爷脖颈:"二十年前你毒死我娘..."蟾酥注入瞬间,七具新娘尸身轰然炸裂,磷火点燃满堂白幡。
火光中玉荷扑向水生,颈间银镯突然发烫。镯内暗格弹出发绿的枣泥糕——正是当年陈老爷毒杀张少爷的凶器!糕屑飘落处,王婆的骷髅从火场爬出,手骨举着半块"陈记"商牌。
燃烧的枣泥糕在王婆指骨间炸开,毒粉混着磷火卷向张管家。"爹!!"他扑向陈老爷焦黑的尸身,却被七具新娘的骨灰裹成茧。玉荷颈间银镯突然迸裂,半块磁石弹进水生掌心——正是当年娘亲缝在肚兜里的砒霜解药!
"吞!"玉荷的断指捅进水生喉咙。解药化开的瞬间,王婆的骷髅咬住张管家脖颈,蟾酥毒液注入他血脉:"姊姊们...等你好久..."七缕青烟从骨灰茧钻出,缠成麻绳勒紧张管家眼球。陈老爷焦尸突然暴起,烟杆捅穿亲子心窝:"陈家血脉...不能绝..."
水生背起玉荷撞向焦梁。房梁轰塌时,月光劈开火场照见惊人真相:张少爷的骷髅嘴里塞着玉荷娘的翡翠耳坠!坠链缠着半张婚书——"陈氏女玉荷许配张继宗",落款竟是十年前饥荒夜,盖着陈老爷的血指印!
"原来...我早被卖了..."玉荷嘶声大笑,颈间伤口喷出血瀑。水生抓起燃烧的牌位砸向婚书,火舌却舔到暗藏的地契——全镇佃户的命根子!陈老爷的焦爪突然抓住地契:"我的...都是我的..."
王婆的骷髅凌空扑下。天灵盖撞碎陈老爷颧骨时,藏在脑壳里的砒霜账本散落火海。账页翻飞间,玉荷看见自己名字后的价码:第一次卖活人三两银,第二次卖死尸五两,第三次冥婚...二百两!
"荷!看路!"水生瘸腿猛蹬墙根。两人滚进枯井的刹那,整座灵堂塌入地底。井壁突然渗出鲜血,浮现七位新娘用指甲刻的遗言:"逃..."字迹延伸处,井底沉着那对被当猪槽的银镯,镯心嵌着水生的断腿骨!
玉荷撕开伤口取出磁石,两块断骨吸合的瞬间,井壁轰开暗道。阴风送来米香,暗道尽头竟是陈家赈灾粮仓!堆积如山的霉米袋上,赫然坐着啃枣泥糕的张秃子——他腐烂的脚边,滚着王婆的毒针筒和陈老爷的烟杆头。
"荷妹..."张秃子喉管漏风,"当年...我替你爹...往粮仓掺砒霜..."他吐出半块糕,糕心夹着带血的银锁片——正是玉荷周岁时娘亲挂上的长命锁!
**终章:血债血偿**
玉荷染血的手攥紧长命锁,银刃弹出锁芯:"哥...这声叫了十年..."锁刃捅进张秃子喉管时,霉米堆轰然塌陷,露出底下森森白骨——正是被砒霜毒死的三百佃户!陈老爷的焦尸突然从骨堆立起,烟杆插着玉荷娘的颅骨:"毒妇!敢在砒霜里掺观音土!"
水生瘸腿猛蹬粮柱。梁上悬挂的蟾酥囊砸落,毒粉遇霉米腾起绿雾。张秃子腐烂的指骨抠进玉荷伤口:"当年...你娘用观音土...减了砒霜效..."他喉间血泡炸开,"陈老狗...活埋她...灭口..."
玉荷的银锁刃旋飞而出,斩断陈老爷烟杆。杆中滚出翡翠耳坠,坠心嵌着砒霜解药配方!水生抓起毒米塞进陈老爷颚骨:"尝尝佃户的饭!"焦尸的肠胃突然鼓胀,十年前吞下的金条破腹而出,砸碎张秃子的天灵盖。
"荷...接住!"水生抛来腿骨接合的银镯。玉荷将长命锁卡进镯心,磁石吸合的刹那,粮仓地砖尽碎。三百骸骨破土而出,骨手拽着陈老爷的残骸沉入地底。王婆的骷髅从米堆浮起,独眼嵌着玉荷娘的银顶针,针尖直指仓顶破洞——
月光如铡刀劈下,照见仓梁悬挂的麻袋。割开绳结瞬间,陈记米行的账本倾泻如瀑。玉荷染血的指尖划过"贞烈陈氏"的价码:三两卖身银,五两冥婚钱,二百两封口费!账页翻飞间飘落婚书,男方署名竟是水生爹的名字!
"不可能..."水生踉跄后退。玉荷却撕开颈间伤口,银镯在血肉中发烫。镯内暗格弹出生辰帖——她与水生的八字早在饥荒年就合过婚!张秃子残存的左眼突瞪:"陈老狗...毒杀你爹...抢了婚书..."
粮仓大门轰然洞开。全镇佃户举着锄叉涌入,火把映亮他们浮肿的肚皮——全是吃观音土胀的!玉荷将砒霜解药配方抛向人群:"碾碎陈家的碑!"
暴民掀翻米垛时,水生看见玉荷奔向燃烧的账台。她扯出浸油的婚书按向心口,火焰瞬间吞没身影。"不——!"水生的嚎叫震落屋梁。火柱中玉荷竟屹立不倒,颈间银镯熔成金汤,浇铸在陈老爷的焦尸上,化作"贞烈碑"三字!
晨光刺破浓烟时,碑前跪着三百佃户。玉荷的骨灰从碑顶飘落,混着砒霜解药撒向田野。水生拖着断腿爬上碑顶,将长命锁楔入"烈"字点画。锁刃穿透石碑瞬间,陈家大宅轰然塌陷,地基里惊现七口薄棺——每具棺内都铺着带血的婚书!
血雨瓢泼而下。水生躺在碑顶,看雨丝在焦土上写满"债"字。他摸向怀中半块枣泥糕,霉斑已化作并蒂莲。远处新坟突然塌陷,玉荷染血的绣鞋踏出墓穴,鞋尖银铃叮当——
"水生哥..."她喉间剪刀闪着金光,"该清...合婚账了..."
全镇的井突然沸腾,血水漫过焦黑的田垄。七位新娘的骷髅破棺而出,手捧燃烧的婚书跳起傩舞。在血与火的祭祀中,陈镇的牌坊轰然倒塌,基石下露出玉荷娘未腐的尸身,掌心紧握砒霜解药药方,上面盖着水生的生辰印。
更新时间:2025-06-11 02:33:05